山染

*父母兄长死亡预警！

*公司的什么业务之类的都是我编的这不是我的专业我啥也不懂！

*↑懂的就当看个乐子叭

 

 

 

泰罗蹲在街头，神色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从他面前路过的行人，他饿得两眼发昏，可是连派出所都不敢去。

没有父母，没有兄长，他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孤立无援，他手里还攥着饭馆老板好心给他的馒头，已经冷得发硬了，可是他不舍得吃，他怕晚上就没东西可以充饥了。

“艾斯哥哥……”泰罗哽咽着念叨着，“你到底在哪啊……”

父母和兄长在他面前遇害，母亲的心腹带着他从杂物房里的地道跑了出来。

“泰罗，去找你艾斯哥哥，”母亲最后的叮嘱又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以后，你们要互相依靠着了。”

母亲的心腹将他送出了那座生他养他的城市，不舍地摸着他的脑袋：“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他们认识我，如果你继续和我待在一起，他们一定会对你不利的。”

“那你怎么办？”

“我一个人当然能躲过去，可是你，泰罗，你要活下去，这些钱你拿着，去找艾斯，找到艾斯后……要听艾斯的话，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心腹从衣服的内袋里拿出一个有些厚度的信封，“这是你父母早就留好的遗嘱，总公司和分公司里的高层很多都是他们的老友或者老员工，这上面说了，公司交给你和艾斯接手，有那些老员工老朋友在，你们不会遭到反对的。”心腹郑重地拍了拍泰罗的肩膀：“快走吧，泰罗，我已经把消息发给艾斯了……别坐高铁，也别坐飞机，万一被他们查出行踪就不好了。”

“我……”泰罗抓紧了心腹递给他的那几张遗嘱，“我怕……”

“别怕，泰罗。”心腹抱了抱他，“快走吧，去找艾斯。”

天知道他走了多少路，中途扒了多少辆车，才辗转到了这个城市，手上的钱早花完了，好在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好心人，给了他一些吃食，他才能挨到今天。

“艾斯哥哥……”泰罗越想越委屈，“你到底在哪里啊……”

这里是艾斯读大学的城市，他从没来过，靠着问路，花了三四个月的时间，才一点点地摸进过来，天气已经冷了，他还穿着薄衣服，像只小狗似的蜷缩在街角，靠着那几个破烂的箱子挡挡风。

泰罗饿极了，眼睛老是往那个梆硬的包子上瞟，他想咬一口，又怕咬了一口就忍不住全吃掉，那晚上怎么办？他也没睡觉的地方，桥洞早就被野猫野狗或者其他流浪者霸占了，他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根本斗不过他们，连着一个礼拜，他都靠着身边这几个破箱子过夜。

“就吃一点……”泰罗咽了咽口水，还没把包子放到嘴边，就被人一巴掌拍掉了，他惊愕地抬起头，被人不由分说地拽着胳膊就走：“臭小子！不好好念书，跑出来鬼混！”

“我不认识你！”泰罗使劲挣扎着，“放手！放手！”

“考试没考好，说了你两句就跑出来，玩离家出走是吧！”男人瘦瘦小小的，个子不高，但是力气很大，“跟老子回去！”

泰罗反应过来，这家伙是人贩子！他开始呼救，但是路人都是一副游移不定的表情，泰罗的心凉了半截：路人吃不定到底是一场犯罪还是单纯的孩子和“父亲”的矛盾。他扯着嗓子开始喊起来：“这不是我爸！我不认识他！”

有几个路人拿出手机想报警，小个子马上叫了起来：“你小子！不想回家，就诬陷你老子是吧！等着，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表情和语气太过于自然，灰头土脸的泰罗和衣衫有些破旧的小个子看起来居然挺相像，那些路人又开始犹豫起来，不少人甚至已经抬脚打算离开了，泰罗绝望了，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被卖了，还是去成为乞讨的工具?他的抵抗渐渐弱了下去，心中绝望的滋味越来越浓。

“滚开！”有人挤开了围成一圈的路人冲了过来，一拳挥在小个子脸上，小个子的痛呼一声，撒开了泰罗，又被一脚踹了出去。

“泰罗！泰罗！有没有事？”泰罗被抱住了，他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但是又很熟悉的味道，“哥哥终于找到你了……这个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

“呜哇！艾斯哥哥！”泰罗发了会儿愣，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把抱住艾斯的腰，把脸埋进艾斯的怀里，“艾斯哥哥！艾斯哥哥！”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艾斯哥哥！艾斯哥哥！”

艾斯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摸着他的脸：“瘦了……这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没有！”小个子连忙否认，“我没对他做什么！我我我我……我真没！你别打我了！”

艾斯没听他的狡辩，上前一步把他的胳膊反剪抓住，朝越来越多的围观的人喊道：“快报警！”

人贩子被带走了，警察问了他们一些情况也离开了，泰罗一直紧紧抱着艾斯的胳膊，好像怕艾斯突然不见了似的。

他们抱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艾斯先止住哭声，用袖子给泰罗擦眼泪，泰罗的眼泪和脸上的灰尘糊在一起，艾斯白色的卫衣袖子只一擦就脏得一塌糊涂。

“饿吗？”艾斯低头问他，泰罗点点头：“饿……我、我离开家后，就没有吃饱……”短短一句话让艾斯的眼泪又差点落了下来，他抱了抱泰罗：“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泰罗在餐馆里大快朵颐的时候，艾斯皱着眉头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字，泰罗嘴里塞着肉，凑过去看，看到艾斯在办理退宿。

“为什么……唔，退宿？”泰罗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问道，“艾斯哥哥，你不是住学校的宿舍的吗？”

“那你住哪啊，小傻瓜。”艾斯扯起一个笑，“还要去给你办入学手续，我也要照顾你，当然得在外面租个房子啊。”

“这个，给你。”泰罗掏出那个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信封，“爸爸妈妈的……遗嘱。”

他们两个同时沉默了，艾斯伸手接过，看着上面的字，微微松了口气，摸了摸泰罗的头：“好好吃饭，其他事情哥哥会处理的。”

他们吃完了饭，艾斯又打包了不少东西回去，半路又去了趟银行，出来的时候盯着手上的银行卡，泰罗拉了拉他：“怎么了，艾斯哥哥？”

“泰罗，你听我说。”艾斯半蹲下来， 双手按住泰罗的肩膀，“爸爸妈妈和哥哥们……走得急，留给我们的钱不多，哥哥……哥哥不能给你买一间小屋子，很小很小的那种也不行，所以，我们只能租房子，但是哥哥会接手公司的事情，努力赚钱……哥哥会照顾好你的，会给你一个家的，你放心。”

泰罗点点头，跟着艾斯来到一个小区，小区还算是高档，租的那间屋子又比较便宜，是一位老奶奶出租的，老年人花销不大，说也不图多赚点钱什么的，只是赚点生活费。

“我有儿有女的，不缺钱。”老奶奶把他们领到二楼，拿出钥匙开门，“之前我在路上摔了一跤，艾斯把我送到医院的，在我儿子女儿来之前都是他垫付的钱，我现在啊，也算是感谢他一下。”

“您别这么说。”艾斯笑笑，“应该的，倒是我和我弟弟，来麻烦您了。”

“唉，我一个老婆子，摔了那跤后，就被儿子接过去住了，这房子空着也没用，收你们点房租也就是给这个房子交交水电费，然后给我自己弄点零花钱。”老奶奶笑着说，“好啦，钥匙给你们，进去吧，实在没钱的话，拖段时间也行。”

“谢谢您。”艾斯目送着老奶奶离开，才和泰罗一起进门，“怎么样？还行吧？”

“嗯。”泰罗点点头，这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家具基本上都有，他们只需要打扫一下，再去买两床新被褥就好。

到了晚上，他们总算是把一切都打理好了，艾斯帮泰罗铺好了床：“这床小，我去睡沙发，晚安。”

泰罗想让艾斯留下来一起挤挤，床总比沙发舒服，但是艾斯说完话后就转身出了门，泰罗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钻进被窝。

他和艾斯都默契地没再提父母兄长们的事情。

新被子的气味让他几乎要哭出来，他真的好久好久没有闻到过这种清爽干净的气味了，也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觉了，他用力用大拇指抹掉眼角渗出来的眼泪，把脸埋进枕头里，闭上眼睛慢慢睡过去。

舒适的环境没有让他睡个好觉，父母和兄长们浑身是血的样子突兀地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他这几个月都是半睡半醒的，一个梦都没做，可是今晚，好像要强迫他把那些事情全部记起来，噩梦一个接一个地来找他，等他被艾斯晃醒的时候，他已经是满脸泪水。

“泰罗，没事的，没事的。”艾斯紧紧抱住他，“哥哥会保护你的，然后，等哥哥站稳脚跟了……就去报仇。”

“那……什么时候去报仇？”泰罗用手背用力擦着眼泪，“我想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们了……”

“等你长大，泰罗。”艾斯钻进了泰罗的被窝里，抱住弟弟因为惊吓而冰凉的身体，“等你长大了，有能力了，……我们就可以去报仇了。”

“长大”，这个词语虽然美好，但太过于遥远，泰罗噙着泪往艾斯怀里钻了钻：“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很快，泰罗。”艾斯的声音很轻，“很快。”

 

长大还没到来，泰罗却又感觉到了恐惧。

来源于生活的恐惧。

以前家里有钱，但也没有娇养他，所以，钱从来不是他恐惧的来源，他真正的恐惧来源于孤独，在租住的房子里还好，艾斯能陪他，艾斯不在，他也能玩玩手机，可是，当他抱着书包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的时候，他真的害怕了。

学校应该算是各个种族聚集最密集的地方之一了，一个班里最起码有三四个种族的孩子，他们探究、好奇的目光看向泰罗，泰罗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桌面看，他的同桌也是一个红族，提醒他：“同学，第一节是语文课。”

“好，谢谢。”泰罗抬起头，笑了笑，点点头，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不能露怯，一旦露怯，他的所有防线将会一瞬间全部溃败。

泰罗和他的同桌个儿高，每次换座位都只能在最后一排，这也好，平常上课没人会打扰他们。

“菲利德，昨天讲到哪一页了？”泰罗问他同桌，“我给忘了。”

“啊，第67页。”菲利德说，“你最近看起来心不在焉。”

泰罗叹了口气，摇摇头。

艾斯这几天又要忙学校的课程，晚上回家又要熬夜学着看公司的各种报表，有时候晚上学校还有课，艾斯就直接给泰罗打钱让他在外面吃点，泰罗总舍不得吃贵的，他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从前他还能撒娇让父母或者哥哥陪他去外头吃大餐，可现在，他连吃碗面都得掂量一下要不要加几块肉。

泰罗回忆了一下艾斯皱着眉头的样子，又想了想那些密密麻麻的报表，对上菲利德关切的目光：“没事，就是最近有些累。”

菲利德有些发愣地看着泰罗又埋进了书里，他的这位插班生同桌从来的第一天就很努力，努力到他下课偷偷翻出手机和其他朋友聊两句天都特别有负罪感，泰罗身上有一种他们这个年龄段不会有的成熟感，他忍不住问道：“泰罗，你怎么这么拼啊？”

泰罗停下了笔，表情变得有些犹豫，半晌，才小声说：“如果……如果你也和我一样，流浪过的话……”他没说下去，菲利德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

泰罗摇摇头：“菲利德，没事的，给，这是我哥哥做的饼干，你尝尝，”

“唔！好吃！”菲利德将刚刚的尴尬全抛到脑后去了，“你哥哥手艺真好！”

“嘿嘿，我哥哥听到了，会很高兴的。”

是啊，艾斯哥哥会很高兴的。泰罗在放学路上，踢着路边的石子，看着手机上艾斯发来的今晚不回家吃饭的消息，落寞地走向自己最常光顾的那家面馆，面馆的老板娘已经认识他了，热情地招呼他，还颇有些偏心地往他的面里多加了几块肉。

“多吃点。”看着泰罗狼吞虎咽的样子，老板娘眯着眼笑了，“长身体呢。”

玛丽以前也会这样看着他吃饭，一边笑着一边给他夹菜，父亲和哥哥们也是，嘴上说着“吃慢点”，可是筷子却依然不停地往他的碗里夹着菜。

那样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泰罗拼命忍住眼泪，直到老板娘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他才任由眼泪一滴滴地落在面碗里。

他突然特别特别想念艾斯，艾斯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是他唯一的亲人。

 

艾斯心里抱怨着为什么周五晚上还要听讲座，拒绝了同学一起去KTV唱歌的邀请，抱着书包往校门口跑去，他盘算着时间，应该还能赶着回家给泰罗做些吃的。

一想起他的弟弟，艾斯的心就酸酸的，他那次晚上的课因为任课老师临时出差而取消了，他本想去学校接泰罗，可是小学刚放学，发消息也不回，他想起泰罗和他说会经常去学校附近的面馆吃，他就将那四五家面馆找了个遍，透过玻璃，他看到泰罗背着书包，对着墙上的价格表纠结，纠结半天，他听见泰罗点了一碗最便宜的面，清汤寡水的，里面只有一些香菜和几片薄得和纸似的牛肉。

艾斯没进去，这年纪的孩子要强得要死，他进去了，无疑就是看到泰罗最脆弱无助的那面，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余额，还好，能撑到下个月，他进超市买了很多吃食囤在家里，泰罗问起，他也只是说工作到晚上有些饿，泰罗如果饿了，可以随时拿来吃一点。

公司的总部还要慢慢往这儿迁，父母留在银行卡里的钱不算多，前几个月又没发工资，如果不是佐菲的好朋友希卡利打了钱给公司的总负责人发下去，怕不是早就惹起公司人员的怨气了。银行卡里的钱艾斯想了又想，还是拿出了几万，去了希卡利的公司，和希卡利见了一面。

“你不必这么做的。”希卡利看着办公桌上的那个纸包，“你和泰罗现在过得……”

“就当是还你一点人情。”艾斯苦笑了一下，“我心里好受些……而且以后，麻烦你的地方多得是。”

希卡利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收下了钱：“有什么困难，就找我，你们家的分公司我也会帮忙看着些的，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公司早点恢复，你和泰罗也能快点过上好日子。”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校门口，艾斯惊讶地发现泰罗抱着书包站在马路对面的路灯下，他急忙过去：“怎么来找我了？”

“我想你……”泰罗小声说，像他无数次做的那样，抱住艾斯，脸紧紧贴着艾斯的胸口，拼命闻着艾斯衣服上那股好闻的气味，“我真的好想你，艾斯哥哥。”他像迷路的小狗终于找到了主人那样，只想着再也不要离开：“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泰罗，乖。”艾斯眼角发发涩，“哥哥……哥哥不会离开你的，不要怕，泰罗。”

艾斯无数次庆幸自己没有看到父母和兄长们遇难时的样子，要不然，他怕也是撑不住的，甚至，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他都会一阵后怕：泰罗万一没逃出来呢？万一在半路上出事了呢？他几乎每天都往派出所跑，一有空就在街上奔走，可是，那几个月，都没有泰罗的消息，他多怕泰罗真的在路上就死了？如果那天他没刚好走上那条街，泰罗……泰罗是不是就会被那个人贩子带走了？

“那个时候，周围很黑……我又冷又饿，只能躲在草丛里。”晚上，在艾斯询问下，泰罗终于愿意和艾斯说说那几个月的经历了，“我有一次……五六天，只吃了两个包子，是街边的老奶奶看我可怜给我的，还差点被街上的小混混给抢走……那些小混混可坏了，我看见他们把另一个流浪的小孩手里的半块面包抢走丢进下水道……我就赶紧跑了……艾斯哥哥！你别哭啊！”他慌乱地去擦拭兄长脸上的泪水：“我跑得快，他们没追上我！我那时候就想，我如果饿死了，我就见不到艾斯哥哥了；他们看到我跑了，追上我的话，我一定会被打个半死，我看过很多这种事情了，所以我就拼命跑，他们到最后也没追上我！”

“泰罗。”艾斯哽咽着，把泰罗抱进怀里，“我、我会很快，把公司的事情给处理好的，为了泰罗，为了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们，哥哥要努力赚钱，让他们不担心我们，让你……过上好日子。”

“嗯！”泰罗用力地应答了一声，“艾斯哥哥那么厉害，一定很快就能带我去吃大餐了！”

 

“大餐”并没有来，他们的钱倒是很快见了底，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物价总是比普通的城市高些，艾斯是大一，是四年大学最忙的时候，他即使想去做些兼职也没时间，况且，空闲时间还要慢慢接手公司的事情，即使有希卡利照应，时不时给公司介绍一些单子，也会帮忙处理报表和订单，但是，艾斯还得亲自去接洽总公司搬迁的事务，他不得不开始逃一些理论课，或者找班主任请假，次数多了，老师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意见了，只是艾斯成绩好，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认真的？”希卡利盯着艾斯，“退学？”

“爸爸妈妈留下的钱不多了，其他资产还需要很多手续才能拿过来，包括公司的事情，我的学业……应该是进行不下去了。”艾斯无意识地绞着手指，“公司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还要忙着学校的事情，这么忙……我怕照顾不好泰罗，如果快点把事情全部解决，让公司重新步入正轨，那么……日子就好过了。”

“退学申请表交上去了吗？”

“还没有。”艾斯摇摇头，“除了泰罗，你是我在这里唯一能相信的，可以称得上是亲人的人了，我觉得还是来和你说一下比较好。”

“……别退学，艾斯。”希卡利的表情总算出现了一丝波动，“你可以休学，等事情全部处理完以后，再回去。”

“可是，等事情都办完了，那个‘董事长’的位置，不就是我的了吗？”艾斯说，“谁家的董事长，会天天往学校跑？”艾斯释然地笑了笑：“我要帮爸爸妈妈和哥哥们管好公司，照顾好泰罗，起码，让泰罗不会像我这样……”

“休学。”希卡利的语气严肃起来，”不许退学，别反驳我，我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在和你说这件事。“

艾斯最终没有选择退学，希卡利确实有些手段，不知道他和学校的老师校长是不是有什么交情，他交上去的退学申请无一例外地都被打退回来了，他尝试着提交了一份休学的申请，倒是马上通过了，校领导还特地打电话提醒道：“如果休学时间到了，你还要休学，记得续申请。”

看着自己桌上的那些书，艾斯面无表情地回复了一句：“好的，谢谢。”

他大概永远也用不上这些书了，这些书被他拿到楼下卖给了收废品的老爷爷，那几张纸币又被他拿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几大桶方便面。

想到泰罗的性子，如果知道自己休学，一定会不高兴的。艾斯轻轻拍打着泰罗的后背，听着泰罗发出的轻轻的鼾声，泰罗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休学的原因是什么？

经过一夜的思考，艾斯还是没有告诉泰罗自己的各项决定，把泰罗送进学校后，艾斯转身就往公司走过去。

这里是他们家最大的分公司，又因为这里位置好单子多，和总公司的规模有过之而无不及，艾斯换好西装，鼓起勇气走进去，顶着一路上的目光，走进了那扇挂着“董事长”牌子的大门，他听见门外传来丝毫不加掩饰的讨论声，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心的汗。

从今天起，他就要在这里为他和泰罗未来的日子奋斗了。

 

泰罗的脾气突然差了起来，差脾气的对象仅限于艾斯。

艾斯向来准时上下班，但是，当他第一次在公司加班，直到晚上八点半才回到家的时候，泰罗毫不客气地冲他发了脾气，艾斯很累，今天开了三个会议，去机场接了两批来看情况的客户，还亲自处理了上百张单子，现在回到家，他只想赶紧洗漱，吃点东西，然后上床睡觉。

“是哥哥不对，没告诉你今天晚上有课。”艾斯揉了揉额角，“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或许是感觉到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泰罗恶狠狠地瞪了他好一会儿，才用力点了点头。

“吃吧。”艾斯把蛋炒饭放到桌上，“吃完饭，做完作业，就去睡觉，我今晚要在书房待很晚。”

“我作业做完了。”泰罗气鼓鼓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勺蛋炒饭，“都快九点了……”

“那更好，吃完饭，去玩会儿，或者看会儿书，就去睡觉。”艾斯摸摸他的脑袋，“今天作业怎么做得这么快呀？难道不是周末两天的作业吗？”

泰罗没回话，拼命把蛋炒饭往嘴里塞，他总不能和艾斯说他饭都没吃就跑着去大学校门口找他，想和他一起吃晚饭吧？

他现在胃里空空的，只想吃饭，艾斯笑着看着他，先一步吃完自己那份：“我去书房了，你早点睡。”

“等等……”泰罗把最后一大勺饭全部塞进了嘴里，“我……我陪你！”

书房的书桌上全是单子、表格和文件夹，泰罗看到那些数字就头疼，比他刚才疯狂做作业还要头疼，他看见艾斯咽了咽口水，然后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表情坐在了椅子上，拿起其中一张表认真看起来。

“很累吗？”半个小时后，泰罗打着哈切问道，“休息一会儿？”

“不用，这些明天就要。”艾斯揉着眉心，把手上的报表朝泰罗摇了摇，“明天我还要去机场接几批客户，如果成了……我们的日子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

“不成呢？”

“那我们苦日子还得多几天。”艾斯扯了张餐巾纸，帮泰罗揩了揩打哈切挤出来的眼泪，“放心，有哥哥在，困的话就去睡吧。”

泰罗摇摇头，趴在桌上继续看艾斯处理着那些东西，这些纸片关乎着他们两个日后到底是继续租房子还是买别墅，是餐餐快餐稀粥还是大鱼大肉。

泰罗想得很美好，艾斯明天解决完那批客人，他们的日子就会宽裕起来，起码艾斯熬夜的夜宵不会再四块五一碗的泡面了。

泰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暖呼呼的被窝里，被角被掖得密不透风，艾斯已经出去了。

泰罗在被窝里又躺了会儿，才慢吞吞地起来，他想去公司找艾斯，但是艾斯说不定还在哪家餐馆里陪客户谈合同的事情，他不好去打扰，看了看艾斯打给他的两百块钱，他叹了口气。

家里的情况他也不是不知道，父母和兄长们的资产还没到他们的手上，有许多手续要慢慢办，艾斯和他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卡里的几万款要交房租水电，还要顾上他们的三餐，日常用品也时不时需要补充，包括泰罗的一些学杂费和其他学习用品，他看着艾斯一天比一天紧皱起来的眉头，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才十四岁，父母兄长不在了，艾斯被迫承担起了抚养他的责任，又当爹又当妈的，天天累得要死要活，手头紧也没让他吃过一点苦。

“艾斯哥哥……”泰罗又一次喃喃着这个名字，他真的真的好想快点长大，可以帮艾斯，可以替艾斯分担，他想得很远，他要让艾斯顿顿吃牛排，住大别墅，带着一个大花园的那种。

晚上艾斯回来了，泰罗问他怎么样了，艾斯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丢了两单……看来我的话术还不是很好。”

丢了两单的代价就是他们吃了半个月的素菜，里面顶多有点肉末，要不是靠着之前的一些业务赚了一点点钱，他们怕是连这点肉末都吃不到。

“总公司要迁过来，所以大部分业务都停了，新搬过来以后还得重新链接起来，”艾斯大概真的很郁闷，餐桌上不由得和泰罗吐槽起来，“那帮客户难缠的要死，又抽烟又喝酒，我都不会，不喝酒就是看不起他们，要签合同还得请他们吃饭，还得是高档餐厅……”

泰罗静静地听着，心里“长大”的愿望越发迫切，如果……如果他们两个都再年长一些，是不是眼前的境况都会好起来？

直到某一天晚上，艾斯醉醺醺地回来，泰罗才终于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我没事，泰罗……”艾斯一进来，关上门，就靠着墙滑坐下来，泰罗抱着他，他也轻轻抱住了泰罗，“帮我……倒杯水，好吗？”

泰罗连忙站起来倒水，他刚拿着水杯转身，艾斯突然捂住嘴跑进洗手间，抓着洗手台的边缘，吐得天昏地暗。

“你到底喝了多少！”泰罗轻轻拍着艾斯的后背，“以后别喝了！”

“唔……唔！咳咳咳……没事，泰罗……我真没事……”艾斯转头看着他，笑了，“泰罗，哥哥……哥哥会让你快点恢复以前的生活的……”

艾斯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推，泰罗搀着他走进房间，把艾斯丢到床上，柔软的床铺让艾斯一下子就失去了说话的欲望，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泰罗帮他脱下那件全是酒气的西装外套，帮艾斯盖好了被子，看着艾斯，深吸一口气，隔着被子抱上去，小声说：“艾斯哥哥……”

 

喝得醉醺醺的下场就是成功签下了几个大单，他们靠着这几笔单子赚的钱还算滋润地过了这个冬天，天气刚暖起来的时候，艾斯又开始天天出门，这次不是去谈单子，是去监督总公司的搬迁进度，他已经选好了地址，是新开辟的一处创业园，他打算把那些全部收为己有，他要赚钱，拼命赚钱，这样，他的弟弟就不会为了省那几块钱只点一碗素面，不会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舍不得点外卖而吃泡面充饥，他会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周末的时候去玩，去聚餐，而不是闷在家里陪自己看那些似乎永远看不完的单子。

他要赚钱，他要给泰罗买大房子，要让泰罗吃上最好吃的饭菜，要让泰罗不会因为几块钱而在店门口徘徊良久。

很多时候，艾斯觉得自己变了，他变得会喝酒了，即使他把那些液体往下咽的时候，嗓子和胃都火辣辣地疼；他更会熬夜了，睡不着的夜晚就爬起来继续处理那些东西，和其他客户交流；他的脸每天都笑得要僵掉，只是为了多点签合同的可能，他不是肯和玛丽，也不是他的兄长们，他没有让对方上门求着他签合同的资本，也没有让客户上赶着让他接单子的本事。

要不是希卡利经常介绍点客户和单子给他，凭他这么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处理完这么多事情。

总公司就快迁完了。艾斯稍稍松了口气，他已经看好了几处别墅，一旦有了钱，他就买下，让泰罗住得舒舒服服的，不用和他挤一个狭小的房间，不用只吃那些简单的饭菜，可以开开心心，毫无顾忌地去玩。

可是，第二天，他和泰罗就不得不收拾好行李搬家了，老奶奶的儿子出了意外，很严重，捡了条命，但是后续的治疗还需要很多钱，家里人要把这套空闲着的房子卖出去来换治疗费，艾斯理解，面对老奶奶的道歉只是笑了笑：“没事的，您儿子比较重要。”

是啊，总归是自己的亲人重要。艾斯提着行李箱，抬头去看阴沉沉的天空，他没有怪任何人的意思，可是他的心开始泛疼，如果父母还在，兄长们还在，他和泰罗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们租了个最便宜的房子，比之间那套还小，没有书房，厨房、客厅和卧室都连在一起，床紧贴着墙，天花板还有一些发霉的痕迹。

艾斯担心泰罗会受不了，轻声安抚道：“哥哥很快就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嗯！”泰罗用力地应答道，其实他无所谓住在哪，天为被地为席的日子他都过过了，有个地方住实在是不错了，他知道，这间房子虽然又小又破，但是好歹是在市中心，靠近他的学校和家里的公司，因此，租金依然高得有些离谱，要不是这是打听到的房子里最便宜的，艾斯指不定还不会这么快就定下来。

如果只有艾斯一个人，他大可以直接睡在公司的办公室，或者随便找间破烂小凑合一段时间，哪怕是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赶去公司也行。可是，他还有泰罗，他必须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安顿下来。

艾斯从没感觉到这么累过，每天早上醒来都是麻木的，但是，看到装修了大半的总公司，他的心情还是明朗起来。

但是，让艾斯没想到的是，泰罗从某一天开始，不止脾气越来越差，甚至还开始和他吵架顶嘴，很多时候艾斯懒得和他吵，听他在那边发泄完——他也不知道泰罗到底在发泄什么——轻声安慰两句，总有效果。

可是，他也经不起持久战，在泰罗又一次在餐桌上嚷嚷着吃腻了水煮肉后，艾斯也爆发了：“那你到底想怎样！我已经很累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艾斯烦得很，今天又丢了三个单子，虽然对差不多步入正轨的公司来讲不算太糟糕，但到底是少赚了钱，而且他中午又陪着喝酒喝到吐，晚上做些清淡的来舒缓一下自己的胃，可是……可是泰罗这个小混蛋！

“你自己吃吧。”艾斯深吸着气，摔了筷子，“我下楼去走走。”

这么个又破又小的小区根本没地方去散步，艾斯忍着胃里的不适，慢慢走出小区，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发火了，他不想发火的，可是……可是心中的郁气总想找个地方发泄，那些说话不算数的客户，那些把利润压得很低还想和他讨价还价的客户，还有那些想揩他油的混蛋……

艾斯眼眶酸了酸，又很快憋了回去，他怕自己一哭出来就真的撑不下去了，他现在在成功前最困难的时候，他必须撑住，不能倒下。

远处飘来烧烤的味道，艾斯走过去，要了几串羊肉串，打算打包回去给泰罗，泰罗又没病，确实不必和他一起吃那些清淡的菜。

艾斯刚接过老板打包好的烤串，一回头，看到泰罗在马路对面的一根电线杆后面探头探脑，或许自知这些日子的无理取闹有些多，看到艾斯朝他招手，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过来。

旁边的十字路口突然冲过来一辆车，车灯打到泰罗身上，泰罗被吓蒙了，脑子里一瞬就就蹦出一个念头：我要死了。

车要撞上他的前一秒，他被狠狠推了出去，他的直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扑倒在地上后马上转过头去看，那辆车往旁边一拐，没撞到艾斯，反倒一头扎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

“泰罗！泰罗！”艾斯踉跄着站起来，单膝跪在泰罗面前，“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受伤？”

泰罗怔怔地看着满脸担忧的艾斯，突然“哇”一声哭了起来，抱住艾斯的脖子：“我是不是个累赘？我是不是个累赘！”

“你怎么会是累赘？”艾斯惊讶地问道。

“你为了我……连学也不去上了，还要去陪那些家伙喝酒吃饭……”泰罗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我不是要和你吵架！我……我只是埋怨你为什么要为了我吃那么多的苦！慢慢来……也是可以的啊！你不用那么拼命的……你不用那么拼命的！”

“你怎么知道的？”艾斯问他，“知道我没去上学？”

“你那天没和我说晚上不回来，我提早放学，就去大学门口找你，想给你一个惊喜……”泰罗死死抱着艾斯，“但是我等到天黑透了……也没等到你……我刚回家，你也回来了，我以为你只是没和我说……但是，后来我又去等了你几次，都没等到你……后来是一个大姐姐认出了我，和我说你休学了，已经很久没去学校了……”他多聪明啊，一听这话就知道了艾斯休学的缘由，可他没去质问艾斯，质问也是没用的，他只能通过发脾气来发泄自己的愤怒和不满，可是，这除了让他们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硬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我不是说你做的饭菜不好吃，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泰罗说，“我想让你多吃一点，艾斯哥哥……我不是耍小脾气，我、我是怕你太累太难受……是我拖累了你……”

“泰罗，不许那么说。”艾斯把泰罗的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掰过来，和自己面对面，擦着泰罗的眼泪，“我是你哥哥，照顾你是应该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们都不在了，只有我们两个了，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你不是累赘，泰罗，你是我的弟弟，我唯一的弟弟，我唯一的亲人，我做出什么选择都是我自己决定的，所以……泰罗，不要觉得自己是累赘，好吗？”

“哎哟哟！你们没事吧！”烧烤摊老板总算从这场事故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了，丢了手中在串着的签子，跑过来，“哎！你这胳膊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刚才撞着了啊！”

泰罗一惊，这才发现艾斯的左臂动不了了，耷拉在身侧，他下意识地抓住想看个究竟，艾斯的痛呼又吓得他赶紧放手：“撞到了？”

“好像是。”艾斯抽着冷气，站起来，“那车……”

车的引擎盖已经被撞开了，车里的人头破血流，推开裂开的车门骂骂咧咧地走出来，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不一会儿，交警也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受害者，有几个擦破了皮，有几个撞伤了胳膊和腿。

车并不是看到艾斯和泰罗才打急转弯的，而是他们车上发酒疯的人抢着方向盘导致车子冲出了马路，不幸中的万幸，经过医院的检查，艾斯的胳膊好端端的，没断，只是大概小半个月不能进行大的动作了。

那伙醉驾的还是未成年人，监护人赶来二话不说赔了钱道了歉，看来处理这种事情已经处理出一套流程了。

艾斯听着拘留室里传出的怒骂哭嚎，苦笑了一下，摸了一下泰罗的脑袋，顺手把弟弟的小脑袋搂进怀里，小声说还是我弟弟省心。

“没事的，别担心。”回到了家，钻进了被窝里，艾斯还在安慰受了惊的泰罗，“医生不都说了嘛，好好休息就没事了，还好伤得是左臂，要不然都不能写字吃饭了。”

“艾斯哥哥。”泰罗把脸埋在艾斯怀里，声音闷闷的，“我会保护你的……”

“嗯？”

“我是说！”泰罗抬起头来，大声喊道，“等我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会替你看那些报表，替你去喝酒，替你去陪那些家伙吃饭！我不会再让你受苦的！”

“好，我等着。”艾斯笑了笑，“泰罗要快点长大，我等着你来保护我。”

这话明显是艾斯安抚他的，但泰罗却真的当了真，本来因为家里的事情而影响了学习，他的成绩一直不上不下，结果，期中考，他直接蹦到了年段第一，把任课老师都吓得不清，开家长会的时候，艾斯一脸懵逼地被请上去分享“育儿经验”，经过锻炼能把顾客哄得心花怒放痛快签单子的口舌在此刻一点用都没有，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中那几张几乎满分的试卷，班主任还在旁边说“请泰罗同学的家长和我们分享一下自己平常是怎样教育孩子的吧！”，艾斯心说他是我弟弟又不是我孩子，我平常都没怎么管过他学习，我哪知道分享些什么。

但他还是轻咳了两声，开始口若悬河不打草稿地讲述他的“育儿经验”，他自己都觉得假，但却引来台下家长的一片叫好。

“成绩不错。”和蹦蹦跳跳的泰罗手拉手走出学校，艾斯笑着，“再接再厉。”

“嘿嘿，我那么厉害，那……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帮到你了？”泰罗嬉皮笑脸的，“以后，你当董事长，我给你当下手，什么跑腿啊喝酒啊吃饭啊加班啊，都让我来，你只管坐那儿收钱就好！”

“好啊。”艾斯摸摸他头上的天线，“我等着那一天，我弟弟负责打工，我负责收钱。”

艾斯又熬过了两年，熬过了资金周转不开的日子，熬过了因为阴雨连绵总公司暂时停工的日子，熬过了泰罗生病住院公司医院两头跑的日子，熬过了被抢单被竞争公司挑衅的日子。

他什么日子都熬过去了，看着已经重新恢复运营的总公司，他松了一口气。

“哥，这不是回家的路吧？”泰罗扒着车窗——他们家已经有两辆价格不菲的汽车了——问道，“要去哪？”

“带你去个好地方。”艾斯说。

泰罗这才发现艾斯今天没有穿西装，难得的变装让他看直了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重新看向窗外：“什么好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很漂亮的别墅，和泰罗梦中出现的几乎一模一样，还有个大花园，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里面的花草还有是蔫蔫的。

“到了。”艾斯下车，说，“我们的家。”

泰罗总算知道艾斯这些日子神神秘秘地在干什么了，他舌头都来不及捋直，磕磕巴巴地问道：“我们……家？你哪来那么多钱？”

“啊？你还不知道？”艾斯笑眯眯地搂住泰罗的肩膀，“你哥我啊，可是被别人说是最年轻的公司董事，当然，他们以前并不认可我这个身份，但是呢，当我抢了他们几大笔单子火速富起来以后，他们倒是巴巴着要找我合作了。”

“所以，泰罗。”艾斯说，“我们有家了。”他的想法依然十分简单，赚钱，赚钱，给泰罗一个家，一个不需要侧着身子才能从过道里走过去的家，要让泰罗过上快乐的日子。

然后，报仇。

艾斯暗暗压下后面的那个想法，推着泰罗往别墅的铁门走去：“进去看看，里面还有惊喜。”

“叔！姨！还有！管家爷爷！”泰罗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些自他出生时就在家里工作着的可以称作长辈的人温和地笑着凑上来，拍着他的肩膀，摸着他的脑袋，抹着眼泪，说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找了好久才把人找齐的。”艾斯看着泰罗，笑得很温柔，“泰罗，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哥哥答应过你的，一定会给你一个家，一个很大很大的家。”

“艾斯哥哥……”泰罗微微俯身抱住艾斯，他现在已经比艾斯高了，“谢谢……”
“我是你哥哥，谢什么。”艾斯拍拍他的后背，“好了，要高考了，回你的房间复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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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短篇连载，后续会慢慢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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